春暖香浓

作者:笑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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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为防盗章,内容是佳人的完结文《宠后之路》,28号中午12点准时替换。
  一句调侃的“如何谢我”落入傅容耳里,其威力比齐策的温柔一笑还要渗人。
  跪坐在草地上,傅容双手本来交叠置于膝盖,此时她不受控制地将右手探进左手袖中,悄悄摩挲手腕上冒出来的小疙瘩,只是面对徐晋明显闪烁着兴味的朗星般的黑眸,那疙瘩非但没下去,反而越来越多。
  这个徐晋,太不正常了。
  傅容印象里的徐晋,多半出现在晚上,面容冷峻,寡言少语,从不拿正眼看她。
  可是这辈子,她跟徐晋只见过两次,徐晋跟她说的话,却已超过了上辈子一年多的相处。
  “民女为何要谢王爷?”
  傅容垂下眼帘,实事求是辩解:“先说王爷藏身之事,王爷出于安危本欲杀我们兄妹灭口,王爷留我们性命,我们看似该感激王爷,但我们兄妹上山游玩,平白无故遭此横祸,王爷真若杀我们,与匪盗有何区别?”
  说完了,壮着胆子观察徐晋脸色。
  本能告诉她,徐晋没想杀人,傅容现在不明白的是,为何徐晋弄晕了哥哥,却叫她过来说话,他大可以也弄晕她,一走了之。易位而处,傅容宁可悄然溜走,也不会轻信一个姑娘的保证,哪怕徐晋仗着王爷之尊确实有理由相信她不敢泄露出去。
  怕她下山后告诉父亲暴.露他行踪?真那么怕,怎么不躲好了,或是干脆杀了他们?
  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徐晋看起来可不是心软良善之辈。
  徐晋笑了,知她聪明,却不知她还胆大,竟敢跟一个王爷讲公平。
  见她眼神怯怯的,似乎有点后悔的意思,徐晋摆出一副大度样,“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我答应替令尊正名,这你总该谢我吧?”
  诧异于男人的不怪,又因徐晋的纵容胆子更大了,傅容小声讽刺道:“那时王爷身为钦差,查清真相乃王爷之责,民女相信王爷非假公济私之人,方才之所以答应回京后替我父亲正名,定是已经查清我父亲为官清正廉明,如此王爷只是尽了自己的责任,民女为何要谢?”
  既拍了马屁,又不给徐晋辩解的余地。
  徐晋真心笑了,只觉得伶牙俐齿的她甚是有趣,上半身不由微微前倾,盯着她眼睛:“照你的意思,我是不是该为打晕你哥哥强迫你过来问话,跟你赔罪?”
  短短一句话,越说声音越低,偏他声音好听的狠,到后面竟然有点蛊惑的味道。
  傅容震惊地看着男人过于靠近的俊脸。
  他嘴角含笑,明亮眼眸平静似水,水下又仿佛有暗波浮动,只等她陷进去。
  傅容熟悉这种眼神。
  前世去了京城本家,三夫人娘家侄子就曾在花园里堵过她,出言调戏,对方同样是贵公子,调戏人的手段也风雅。徐晋现在的眼神就跟那人一样,只不过要来得隐晦。
  脑海里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莫非徐晋看上她了,所以她走过来时他没有彻底隐匿身形,引出接下来种种?
  傅容自信貌美,换个男人,她绝不会怀疑这个念头,只是徐晋,他会看上她?前世他可没……
  不对,前世她是和离女,非清白之身,徐晋这种身份,看不上她也正常,只当妾室睡。眼下她却是清清白白的四品官员之女,又生的好看,徐晋有何理由不喜欢她?前世他不顾旁人非议纳她,不就是因为她这张脸吗?
  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儿,本能已经驱使她证实了,傅容飞快看徐晋一眼,扭头道:“民女让王爷赔罪,王爷就会赔罪吗?”
  如何对付男人,她得心应手。
  徐晋看愣了。
  小姑娘俏脸微红,长长的眼睫不安地眨动着,丰润朱唇轻抿,羞态十足。
  这是发自内心地想听他赔罪,还是在……勾他?
  前者他喜欢她这副模样,后者,也正合他心意。
  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学习,哪怕没有哄过谁,徐晋也知道现在该如何回应。他悄悄握紧了手,微哑着声音问她:“既然傅姑娘觉得我处事不公,我自然要赔罪,不知傅姑娘想要我如何做?”
  “我,我只是随口说说,王爷不必当真。”傅容连忙轻声婉拒,低头装羞。
  心里却乐开了花。
  徐晋真的看上她了。
  那个她刚进肃王府时曾试着讨好却被其冷脸训斥的男人,那个不屑看她不屑与她说话只肯在晚上要她只肯在晚上稍微温柔点的男人,他看上她了,他跟其他男人一样,会小意哄她。
  仿佛积压在心底的一口浊气突然呼了出去,傅容前所未有的轻松。
  肃王徐晋,也不过如此。
  在徐晋再次坚持要赔罪时,傅容忽的抬起头,朝他狡黠一笑:“既然王爷诚心赔罪,那请王爷现在准我回我哥哥身边吧,王爷放心,哥哥醒后我知道该怎么说,保管不叫哥哥怀疑。只是栖霞山终非久留之地,王爷还是速速离开为上。”
  曾经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瞧上自己了,傅容有种报复的快.感,但这并不表示她愿意陪徐晋待下去。不说前世他的轻视,他明知她不喜欢还强迫她露出额头给他看,就看他早逝的下场,傅容也不想跟徐晋扯上关系。
  她请求离去,徐晋眼中温柔微冷。
  如春暖花开时节突然来了一场雨,坏了他赏花的兴致。
  她就不想跟他多待会儿吗?她就不想打听他是哪位王爷吗?
  康王长他三岁,老五小他三岁,她对皇子们但凡有些了解,都能判断出他大概是哪位王爷,可七皇叔安王只大他一岁,她没去过京城,根本无法分辨。
  还是觉得只要是王爷,肃王跟安王都没关系?
  想到她最先看中的是安王,徐晋心中不快,见她笑得调皮才没绷起脸,免得吓了她,前功尽弃。
  不想放她走,可他没有理由……
  念头刚起,远处突然传来小姑娘清脆的声音,徐晋立即朝傅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直起身子。树影婆娑,隐约可见一青袍男子与一个矮个子姑娘在往这边走,徐晋蹙眉,下一刻,看清了那少年模样。
  嘴角微不可查地翘了翘。
  徐晏。他来是巧合,还是特意“偶遇”她来的?怕是在竹林寺见了面,心里就惦记上了吧?
  侧目看傅容,见她也仰着脖子要看,徐晋心头忽的窜起一把火,伸手将人扯到怀里顺势按到地上压了下去,在傅容惊呼之前捂住她嘴,“有人来了,别出声。”
  傅容惊魂未定,胸口急促起.伏,过一会儿才平复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她听出了徐汐的声音,那个她最厌恶的声音,她抬头,只是想看看徐汐随谁来的。
  徐晏吗?
  她侧耳倾听,在徐晋看来就是紧张害怕的表现,遂凑到她耳边低语:“不用怕,这里地势隐秘,只要你我不动,他们发现不了。”
  温热的呼吸喷到她耳根处,傅容忍不住缩缩脖子,暗自不屑,发现不了,那他怎么被她瞧见了?
  哦,也不是,那会儿徐晋坐着,现在他……
  压在她身上,毫无缝隙。
  后知后觉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傅容有些不自在,特别是发现男人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里有压抑的渴望。
  傅容不想跟徐晋对视,别开了眼。
  她歪着脑袋,露出一大片细白脖颈,徐晋目光在她微红的脸与脖颈中间流连,又是这种姿势,难免想入非非。
  徐晋没有过别的女人,不知道别的女人在床上是什么表现,只知道她娇娇.软软的,他稍微用点力她就抱怨嫌弃,那样柔媚的声音,让他破天荒想听她的话,不敢太用力。
  久远的回忆一下子都涌了上来,徐晋口干舌.燥。
  傅容感觉到了他的变化,强忍着才没有露出异样神色,只在心里骂人。
  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有花花肠子?
  在这方面,傅容可不是真正未出阁的小姑娘,碰一下就脸红耳臊的。她很清楚,男人都禁不起撩.拨,这会儿她要是生气推搡或脸红,男人只会更冲动,不如装傻,反正以她的年纪和教养,本就不该知道男人那东西是怎么回事的。
  但徐晋资本雄厚,她也不可能装没察觉,真那样反而惹人怀疑。
  正过脑袋,傅容紧张地问头顶俊脸泛红的男人:“王爷是准备动手了吗?”
  “动手?”徐晋疑惑地看她,心头火稍微退了点。
  傅容有些委屈地动了动,声音轻轻的,“王爷用的是匕首吧?硌到我了。”
  匕首?哪来的匕……
  徐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一时热.血上涌,差点失控,然对上小姑娘清澈如水的眼睛,想到她才十三岁,单纯得连那是什么都不懂,又有种罪恶感。但那里也不是他想收起来就收起来的,只好别开眼哄她:“他们近了,我不便动作,你先忍忍,有刀鞘,不会伤到你的。”
  傅容懂事地眨眨眼睛,然后闭上了,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抓着草地,这才没有笑出来。
  有心没胆的家伙,还挺会装正经。
  放心之余,又开始担心,这种情形被徐晏兄妹撞见,她就完了。不知许嘉会不会出手……
  洼地上面,之前傅容兄妹所在的位置,徐汐紧紧挽着兄长的胳膊,嘟嘴抱怨道:“哥哥,我看这里的枣树都差不多,你随便挑一颗树摘吧,早点摘完早点回去,这里有虫子,我害怕。”
  徐晏摸摸她脑袋,环视一圈,没有发现傅家兄妹身影,再看看周围仿佛不见尽头的枣树林,抬手指向东侧:“咱们再去那边看看,我看那边树上的枣更红些。”为了她而来,一面都见不到,他心有不甘。
  “可我走不动了!”徐汐抱住他腰耍气,“一大早哄我来山上摘枣,到了地方还不摘,我不想走了,哥哥你快送我回家,回头你自己过来!”
  徐晏还想劝说妹妹,徐汐干脆揉眼睛装哭,徐晏没辙,只好牵着人往回走:“好好好,咱们不摘了,哥哥这就带你回家。”她人在信都,以后总有见面的机会。
  徐汐破涕而笑,松开他胳膊道:“哥哥蹲下去,我要你背我下山。”
  徐晏无奈地捏捏她小脸,最后看一眼这片林子,蹲了下去。
  兄妹俩渐渐走远,空旷的林子里只剩徐汐清脆满足的笑声,随秋风飘荡。
  徐晋垂眸,看见他的准王妃嘴角,有若有似无的浅笑,像是讽刺,又像自嘲。
  ~
  在徐汐快乐的笑声里,傅容心底对徐晏的那一丝愧疚,渐渐弥散。
  兄妹之情,她比谁都懂,她喜欢哥哥,依赖哥哥,却绝不会跟未来的嫂子抢哥哥。
  徐汐处处跟她作对,一边是爱妻,一边是宠妹,傅容能体谅徐晏夹在妹妹与她中间的为难,但身为丈夫,他空有对她的宠爱,没有护她的本事,没能护她免受他家人给的委屈,即便是郡王妃母女太胡搅蛮缠。
  她用情不深又如何?只要徐晏能护住她,她自会柔情蜜意,哄他开心。
  闹到和离,不是她无情舍弃他,是他的母亲妹妹逼她走的,她根本不欠他。
  这辈子,就让他跟他的家人好好过吧,没有她,他们过得会像现在一样开心不是吗?
  “在想什么?”她闭着眼睛,徐晋心中复杂,故意试探道:“你可知那兄妹是谁?”
  傅容现在一点都不想提郡王府的人,随口敷衍道:“王爷刚刚不是瞧见了吗?好了,他们走了,王爷可以起来了。”说到最后,她睁开眼睛,不悦地瞪着徐晋。这种姿势,任何一个良家女子都不会看他顺眼。
  徐晋不动,盯着她问:“听你的语气,识破对方身份了?”按道理,他在信都没什么熟人,只有郡王府这家亲戚,逢年过节在宫里会遇到,她只有听出徐晏兄妹身份,才能笃定他瞧见来人便知晓对方姓甚名谁。